造林之变——新疆从大规模植树造林转向科学绿化

  新疆是我国风沙危害严重地区，为抵御风沙危害，在过去几十年里，新疆实施了大规模的国土绿化建设。

  据统计，三北工程实施40多年来，新疆累计植树达7000多万亩。这还不包括各地开展的城市绿化、农村经济林种植、生态修复等植树造林。

  在植树造林的推动下，新疆的森林覆盖率由上世纪80年代初的1.03%提高到目前的5.06%，森林面积达1.24亿亩，居全国第12位。

  今天，当生命的绿色在新疆大地不断延展的同时，新疆植树造林在诸多方面已发生了深刻变化。

  在阿拉山口市，几乎所有的树都朝东南方向倾斜生长，这是它们抵御强风的印记。新栽树苗要撑上支架加固，并使用客土换填、小灌区轮灌等技术方法，才可能正真的保证树苗成活。

  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和极高的绿化成本，新疆的国土绿化采取先易后难，稳步推进。先从水资源相对较好的绿洲内部和外围开始，通过人海战术，实现快速增绿。

  这一时期，新疆在树种选择上主要是大型乔木，高大的树冠和茂密的叶片，一旦成林，带给人绿荫蔽日的美好感觉，乔木的防风、降尘、净化空气效果也非常突出。

  雅玛里克山曾是乌鲁木齐市最大的一座荒山，上世纪90年代，雅玛里克山绿化工程启动，每年春、秋植树季，成千上万的市民加入义务植树大军。经过近30年的植树造林，雅玛里克山种植树木550余万株，由荒山变为森林公园。

  放眼全疆，这样的大型绿化工程还有许多，如阿克苏地区柯柯牙荒漠绿化工程、塔城地区老风口造林绿化工程、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库尔勒市东山绿化工程、伊犁哈萨克自治州百万亩生态经济林工程等。

  可是在近几年，新疆已很少能看到大型植树绿化活动。尤其是城市，随着适宜绿化的国土空间慢慢的变少，市民到户外参加植树活动越来越难。过去停工、停课去参加植树大会战，已慢慢的变成为历史。

  事实确实如此，过去十余年间，新疆每年完成的植树造林面积逐步下降。“十二五”期间，新疆年均植树造林约300万亩，“十三五”降到了约200万亩。

  进入“十四五”，新疆更是明白准确地提出，造林绿化将不再一味追求面积扩大，而是通过造林结构的调整，推动国土绿化由量的覆盖向质的提升转变，向更加科学、更可持续的方向发展。2021年—2023年的3年里，新疆每年完成的植树造林面积降到100多万亩。

  一棵树，从栽植成活，到成片成林，需要10年，甚至更长时间。这期间，适宜植树空间大小、水资源条件、经济发展水平等因素，共同造就了植树造林的“天花板”。

  也就是说，一个地区的森林覆盖率不可能永远增加。当条件较好的区域完成绿化后，要想再提高森林覆盖率将变得很困难。

  从全国范围来看，自上世纪80年代至今，森林覆盖率由12%提高到24.02%，预计到2035年将达到26%的峰值，造林增加面积将达“天花板”。

  目前，全国可用于造林的地块，大部分在降雨量400毫米以下的西北、华北地区，立地质量差、植树难成林，扩大森林面积空间有限。

  基于国土绿化现状，2021年，《国务院办公厅关于科学绿化的指导意见》出台，提出走科学、生态、节俭的绿化发展之路，并对在哪里造、造什么、怎么造、怎么管4个关键环节给予了明确指导。

  在哪里造——将宜林荒山、荒地、荒滩、荒废和受损山体、退化林地草地等，作为主要的绿化空间。

  造什么——坚持以水定绿，乔灌草结合，宜乔则乔、宜灌则灌、宜草则草。树种选择上要乡土化、多样化。

  怎么造——以自然修复为主，人工修复与自然恢复相结合，宜封则封、宜飞则飞、宜造则造。

  怎么管——加大森林抚育和退化林修复力度。通过林长制，明确各级地方政府在科学绿化方面的责任要求。

  深入贯彻《国务院办公厅关于科学绿化的指导意见》，新疆的国土绿化发展模式也发生了历史性转变，科学绿化理念逐渐深入人心。

  首先是将水资源作为最大刚性约束，全力发展节水林草。尤其是在南疆地区，涌现出许多节水用水新探索，如沙雅县通过光伏发电抽取地下苦咸水，用于梭梭等耐旱植物灌溉，极大降低了绿化成本。于田县、阿瓦提县将城市中水用于苗木灌溉，提高水资源利用率等。

  其次是乡土树种开始大放异彩。以前新疆国土绿化高大乔木较多，树种相对单一。如今，梭梭、柽柳、沙枣、胡杨、罗布麻、四翅滨藜等耐盐碱、耐旱乡土树种成为绿化主角，灌木得到大范围应用。

  新疆还注重生态和经济的效果与利益结合，实现绿化可持续发展。目前，新疆在环塔里木盆地、吐鲁番盆地、准噶尔盆地接种肉苁蓉面积达到了100多万亩，并建立了种植栽培、切片加工等产业链。沙棘、枸杞、甘草、玫瑰、蛋白桑等沙区特色经济作物种植也得到了很好发展。

  2023年，新疆启动森林可持续经营试点，通过对天然林和人工林实施抚育、间伐等措施，来提高森林质量。各地通过退化林修复、补植补造、见缝插绿等多种方式，逐步的提升造林绿化成效。

  2023年，新疆打响三北工程攻坚战和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阻击战，在坚持以水定绿、因地制宜，数量质量、存量增量并重，乔灌草相结合等科学绿化理念的同时，各地不断探索“近自然恢复”，体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价值理念。

  人们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不是所有的“荒漠”都需要被“绿化”。保持生态系统的原始状态，让在其中生存的动植物不被打扰才是最好的选择。而我们该做的是，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走出一条建设美丽新疆的绿色发展新路。（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