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疫情背景下社区园艺的参与式行动研究——以中国上海Seeding计划为例

  本研究旨在研究社区花园对居民日常生活的影响，以及2020年重大公共卫生事件 COVID-19大流行背景下的预防管理组织。研究小组采用参与式行动研究方法，与居民一起设计和实施非触式社区花园计划——种子计划。访谈结果也证明，通过园艺活动建立的社区联系对在非常情况下保持积极的社会心态有很大影响。本研究认为，园艺活动能改善人们的心理健康，有效抵御负面影响，对整个社区具有扩散性影响，从而来支持社区自下而上地集体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

  在欧美发达国家的医院、疗养院和其他专业医疗机构中，治疗性景观已被广泛用作辅助治疗。这些项目大多采取针对特定群体的疗养花园的形式，如患有某些疾病的人、老年人和儿童。有研究指出，治疗性景观的概念需要从医院扩展到公共区域，以及从特殊群体扩展到普通人群。

  社区园艺是一种在日常生活中亲近自然、促进个人和环境健康的活动。社区园艺在不一样的地区和不同时期有不同的形式和基本功能。美国社区园艺协会（ACGA）对社区花园给出了一个宽泛的定义：任何一块由一群人开垦的土地，它可以种植花卉、蔬菜或社区。

  在中国，大多数城市居住小区包括分布在房屋和建筑物周围的花园和绿地都由物业公司管理。居民参与式园艺是从2010年慢慢的出现。由于人口密度大，可用地块有限，社区花园大多数都用在园艺展示、健康教育和美化居住环境。近年来，在当地政府和大学的支持下，社区花园作为老旧社区的环境更新方式和社区能力建设的手段，得到了迅速发展和推广。

  研究团队于2014年在中国发起了社区花园倡议，旨在通过公众参与的园艺活动，创造绿色和健康的环境。该倡议包含五个阶段：首先，研究人员带头逐步引导社区居民参与园艺活动；第二步，企业和NGOs与居民一起参与社区花园建设；第三步，培养社区领袖作为先锋，引导社区居民参与园艺活动。第四步，鼓励社区独立开展园艺活动；第五步，将该倡议发展为一个面向社区的园艺项目，称为 种子计划。该倡议的最终目标是在研究人员的协助下，将社区园艺发展成为一项融入整个社会的公共运动。这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来自外部的干预慢慢的变少，社区内的自主管理慢慢的变多。2019年，团队对社区花园的反馈效果进行了调查。结果证实了其对社区凝聚力的加强，也证明了社区园艺对心理健康的影响。

  2020年初，疫情的爆发严重影响了社区园艺行动的实施。一方面，种子计划作为整个社区花园倡议的后期阶段，不可避免地受到疫情的影响；但另一方面，它对社区建设和心理健康的贡献也得到了彰显。因此，社区园艺的研究和实施必须适应预防的形势。

  本研究采用了参与式行动研究的方法，参与式行动研究方法从集中调查需要改进的地方开始，接着采取行动解决这样一些问题并改变现状。研究团队在2020年2月中旬重新再启动了种子计划。本文旨在研究疫情背景下，社区园艺对居民日常生活和社区疾病预防组织的影响。在2020年8月进行了问卷调查和比较分析，以研究居民在该计划期间的日常情况。详细的访谈以评估 种子计划的实施怎么样影响了社区预防疾病的组织。研究根据结果得出花园活动是一种很好的方式，可以让人们接触自然和进行社会互动舒缓人们在重大公共卫生紧急状况下的心理上的压力。通过社区网络的传播，园艺活动有助于改善社区的心理健康，以自下而上的方式应对健康突发事件。

  参与式行动研究不是微观层面的方法，而是创造积累知识和跟踪变化环境的指南。Robin McTaggart提供了指导参与式行动研究的九个关键原则。遵循这些原则，研究小组分四个阶段实施了 种子计划。第一，在大流行的早期阶段，研究小组与参与者就他们的日常生活和需求交换意见，探讨种子在社区内可能发挥的作用；第二，研究小组与参与者合作，以非接触的方式设计、组织和实施 播种计划；第三，在调整倡议后，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推广；第四，研究小组评估结果并征求反馈，然后加强完善和改进方法与目标。

  社区花园行动六年来的经验为种子计划奠定了坚实的研究基础。在上海抗疫的最初阶段，一个由11名研究人员和30名园艺积极分子组成的核心小组举行了在线会议，以确定居民的需求，制定了目标和行动方案。研究团队着重关注如何在疫情期间恢复园艺活动和如何通过园艺恢复人际交往这两个话题。于是就产生了非接触式种子行动的想法，追求 建立信任和播种希望。该计划旨在通过非接触形式的种子分享和播种，恢复邻里之间的沟通，并激活日常生活。

  起初，研究团队鼓励已有种子的居民或能轻松的获得种子的居民开始在他们的阳台或房屋周围的空地上种植，并通过在线指导提供了一些关于室内园艺、植物保护等方面的帮助。

  同时，研究小组发起了 种子移动方舟 行动。研究团队还设计了名为种子接力站的装置，用来放置种子、信封和便条纸等。参与者在疫情发生时以非接触式的方式分享种子，从而建立了一种新的社会互动方式（如图1）。第一个种子接力站被放置在创智农园里，参与者须留下他们的个人隐私信息才可以获得免费种子。团队已在不同街区建立了约50个站点，并在持续扩大到更多社区。

  种子计划建立了一个反馈、调整和推广的循环，通过在线沙龙，交流种植经验，讨论技术问题。在整一个完整的过程中，种子计划也得到了园艺、景观和短视频公司、官方和民间媒体、社区建设团体等组织的支持。他们提供了种子、树苗、视频录制和宣传创意。通过半年的运作，种子联盟已形成，在北京、天津、广东等十几个省市都设有分支机构。

  在运行了6个月并经历了全国范围内的扩展后，研究小组进行了调查，以了解在疫情期间种子计划对人们的影响。

  问卷调查获取了部分居民在疫情期间的日常状态数据。通过比较种子计划参与者和非参与者的区别，了解种子计划的影响。

  调查问卷包含八个问题，涵盖了个人状态、社会状态和环境条件三个方面。研究团队向三组受访者发放了在线问卷：参加了 种子计划 的受访者（A组），没有参加但居住在实施 种子计划 的同一社区的受访者（B组），以及居住在没有实施 种子计划 的其他社区的受访者（C组）。对实施 种子计划 的同一社区的参与者和非参与者做出详细的调查，能够尽可能的防止因地区和社区的不同而造成的偏差，而其他没有参与 种子计划 的社区可以被视为随机对照组。在问卷发出10天后，共收集到1154份有效问卷，其中A组552份，B组396份，C组206份。与5000名参与者和300个实施 种子计划 的社区相比，大约10%的参与者参与了问卷调查。样本的基础信息在性别、年龄和职业方面显示出在三个群体中的平均分布，这使得数据具有可比性。

  通过半结构式访谈，进一步了解了种子计划的影响。团队采访了18人，包括种子计划的积极成员、一般参与者和社区工作者。

  研究团队用SPSS分析了三组居民在封锁期间日常生活变化和乐观程度的平均值。三组标准差非常接近，无显著的偏差，反映出分散程度较低，这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各组样本之间出现决定性差异的概率比较低，统计结果是可靠的。

  根据总平均值，种子计划参与者的数值显示明显高于同一社区的非参与者。这一根据结果得出，在疫情爆发期间，种子计划对参与者的身心健康、社会交往、生活和工作环境有明显的积极影响。进一步研究乐观程度的平均值能够准确的看出，种子计划的参与者在疫情爆发前后都比非参与者更乐观，这也是参与者和非参与者的日常生活品质的平均值差异明显的原因之一。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种子计划首先在上海启动，主要参与者来自上海（72%），以及全国其他主要城市的社区。因此，统计值不能代表整个国家的普遍情况。但比较同一社区的参与者和非参与者之间的差异对衡量种子计划的结果是有效的。

  通过各项指标的比较，发现参与组和非参与组都有相同的趋势：家庭的和谐存在最明显的变化，其次是居住环境，日常娱乐的改善变化最小，而其他指标的统计则相对接近。可以推断出虽然休闲的时间增加了，但娱乐的形式受到了旅行限制的限制。

  A组和B组之间的差异反映了播种活动对参与者对其日常生活的评价的影响程度。总的来说，种子计划对家庭和谐的影响相对小于别的方面。这很容易理解，因为该活动的重点是恢复社区互动。结果也反映出了种子计划虽然没有线下社区园艺对环境改善的作用，但促进了社会交往，因为这是一种不受空间和距离限制的娱乐形式，并有助于保持身心健康。

  通过对社区的积极参与者、一般参与者和社会工作者的访谈，证实了种子计划的积极影响。18位受访者中的15位认为，种子计划为人们提供了交流机会，使他们更了解对方，同时又促进了社区预防工作的管理。然而，一位受访者对种子计划持负面看法，指责它产生了垃圾。

  种子计划可以某些特定的程度消除居家隔离的焦虑，增加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帮助个人更多地参与公共事务。因此，它为社区未来应对重大公共突发事件积累了经验。当人们利用自己的私人和半私人空间进行活动时，私人和公共区域之间的空间界限被打破，这激活了个人对公共事务的关注，从而促进了社区认同的建立。

  （1）社区园艺及其作为日常生活中无处不在的自然元素的便利性，符合人们日渐增长的需求和对自然的渴望，是释放压力的手段。

  （2）作为一种团体与个人活动，有效适应了封闭管理与社会距离带来的空间限制。

  本研究从以下方面证实社区园艺对心理健康具有非消极作用，且为社区应对公共卫生突发事件提供可行性策略：

  （1）受访者的主观感受，即精神情况，证实园艺活动对人的心理健康具有直接或间接的影响。

  （2）“种子计划”由于组织与实施形式上的灵活性，以及对人类互动方式的适应性，其受空间与距离的限制少，可以在个人之间迅速传播到整个社区。自下而上的方式有利于社区内病毒传播预防的方法的组织，提高居民的归属感与社区的能力建设。

  （3）其在与自然亲密接触的同时释放人群压力并组织方便的交流媒介，缓解公共卫生紧急状况下的负面情绪。

  受问卷在网络随机发放的影响，C组（别的地方的非参与者）问卷没有均匀覆盖全国各省市人口，具有A（播种计划的参与者）、B（居住在实施播种计划的同一社区的非参与者）组特征的受访者不能排除在C组之外。

  该特征支持社区园艺作为一种公众战略，凝聚乐观的人并形成社区自下而上发起的集体行动，在获得乐趣的同时促进社区环境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