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城市的发展,慢慢的变多的名木古树涌入城市,被当成一道不可或缺的风景。但随之而来的,是盗卖古树名木成风的怪现象,以及背后那条斩不断的利益链。在植树节前夕,记者深入大别山区进行探访,亲眼看到一幕幕令人痛心的场景。
“你们说的那个村,在我们这里很出名,朝前再走十几里路就到了”,来人名叫张秀芳,上车之后热情地和记者聊了起来。祖祖辈辈住在大山里,同样过着靠山吃山的生活,什么样的小村庄能够出名?“在那个村子里,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在卖‘花桩’,你们到了那里一问就知道”,张秀芳所说的花桩,就是通常被用来做盆景的树桩。村里人在山上物色造型好的树桩,移栽到自家屋前、田头,等到成活后转而对外出售。“没有个几十年功夫,长不成好的花桩。在山上看到好的材料,就得提前把枝干和叶子打掉,慢慢再养上几年。等到差不多这个季节,就可以从山上挖下来”,在张秀芳看来,能卖上价钱的花桩,大多长在山里人烟罕至的地方,山里人挖花桩挣的是一份辛苦钱。
张翠华带着众人屋前屋后转了一圈,让人大开眼界。在张翠华家的屋檐下,栽植着两棵花桩,有一棵是一米多高的紫薇。中空的树干,苍劲的树皮,都表明这棵紫薇的树龄。“这株紫薇已经栽活3年,你看这些树芽都是新发的,你再看看它的造型,观赏性是不是很强?”张翠华说完,拉着记者来到屋后的菜园里。只见一亩见方的菜园里,栽植着三四十棵花桩,水杉、槐树、柳树等品种应有尽有。虽然花桩的大小和造型各不相同,但是每株花桩的树龄都有年头。张翠华说,这些花桩有的是丈夫从山上挖下来的,有的是从村里人手上买过来的,年年都会有老板上门来看,今年已经卖出去好几个。
“几千块钱的价格并不高,我们搞回来确实不容易”,张翠华和记者说,因为树龄越长、越名贵的花桩才好卖,所以现在搞到一棵好花桩很费劲。“像紫薇、水杉这些都比较好卖,在山上看到有这些大树,放树的时候就多留一点,还不能破坏它的根。然后,挖回来还得栽活才行。有的时候搞得不好,挖回来栽不活,只能当柴火烧”,张翠华说,前几年花桩才卖到几百块钱,但随着买花桩的人多起来,山上“值钱”的树慢慢的变少,所以价格也慢慢变得高。
车子行驶在105国道上,沿途你会发现很多居民的门口,栽植着或多或少的大树。不要惊奇,这些难得一见的大树,都是待价而沽的商品。“那棵红杏杨1万,那棵家槐1万5,那棵苦丁树要2万”,刘大明对自己开出的价格很自信,因为他的树确实能值这么多钱。“不说别的,你看这棵苦丁树,起码有五六十年树龄。搞回来的时候称了一下,足足有1000公斤”,如刘大明所说,这棵苦丁树有十多米高,干径大约70厘米。
“这些树已经卖出去了,你们如果想买树,能不能把电话留下来”,在路边的一家苗木公司,工作人员小周跟记者商量,因为老板不在,她自己也做不了主。小周和记者说,这家苗木公司是镇上4个人合伙开的,目前手头上有四五十棵大树,但早就被合肥的老板预定了。“树在空地上栽了一年多,现在都已经成活。合肥那边已经打过招呼,过几天就派人来拉走”,小周说,她不知道具体卖到合肥啥地方,但听说是一个工地上。
上百亩的田园里,栽植着数不清的大树,园林工人们正在栽植新树。在园区里,随处可见的树根触目惊心。“这些都是死掉的树,把树干锯了卖掉,树根还放在这里没处理”,一位园林工人和记者说,公司里的树各种品种都有,是从全国各地调到合肥,但不清楚有没有大别山区的树。满目的树根,最小的干径都有四五十厘米,大一点的干径甚至达到1米多,没有几十年的光景,怕是长不成这么大的树。“去年夏天的时候运过来一批树,大热的天怎么能栽得活,估计老板也亏了不少钱”,老板亏欠是小,这么多的大树枉死让人很是痛心,站在一棵香樟树根前,园林工人惋惜不已。
“在具有林木采伐许可证的情况下,采伐树木是合法的。但像树龄达到一定年限的古树,或者纳入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名录的树木,正常情况下不会轻易批准采伐”,合肥市园林局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员和记者说,《森林法》对非法采伐树木有明文规定,没有采伐许可证,或者虽持有采伐许可证,但违背采伐证所规定的地点、数量、树种、方式而任意采伐林木,均属于违反法律行为。但是,为何法律监管会在现实中缺位,以致盗卖花桩、古树名木之风盛行,原因则十分耐人寻味。(文中涉及姓名,均属化名)